2009年2月25日 星期三

美冬行

  楚浮曾說“拍電影好像開一部老爺車穿越沙漠,起初,你打算好好瀏覽沿途風光,到後來你只希望能快快到達目的地”。〈意思大概這樣〉
 
 陌路
  跟家人作長途旅行算不上是災難,卻是橫禍,長時間的日夜相處對親情是個嚴酷考驗。反目成仇是旅行的終點,親人的宿命。我一直在想悲劇的定義,我們這等小人物當然搆不上悲劇的高度,但個人個性上的盲點,即使只是兩個人,卻讓溝通變成阻隔。就像柏格曼的《假面》〈Persona〉。人類的歷史能延續至今,我覺得已經相當自制了。

  T在出發前將此次旅程定調為“XX加州之《末路狂花》〈Thelma and Louise〉”,於是所到之處皆成“陌路”。

 美洲,澳洲
  從旅行的結尾往前推,也許文字結束時可以走到一個美好的開頭。但是開頭的出境其實就不太順了,我們的班機停飛,要改搭另一航班,到日本轉機時要轉航廈,這麼一轉竟然疲於奔命走到腳痛,幸好在紐約時當機立斷買了一雙UGG。這是澳洲的牌子,羊毛襯裡,柔軟舒適,整個旅途就穿著它,讓我對澳洲心生感激。一路上我在看比爾‧布萊森的遊記《澳洲烤焦了》〈In a Sunburned Country〉,在北半球的寒冬用南半球亮恍恍的焦陽取暖。他這本遊記除了一貫的幽默、尖酸刻薄、自嘲嘲人還增添了許多歷史的記述,稍稍有點嚴肅批判。有幾段敘述跟這次我們的旅程還有些連結的地方,後頭再說。加上巴茲魯曼的《澳大利亞》〈Australia〉即將上映,海報時不時出現在眼前,讓我往往夜半醒來不知身在何處。

 城市,旅館
  這次旅行住的飯店也是重要的一環,它不只是提供住宿而已,也爲每段旅程作加減分。從紐約到伊利諾的香檳、芝加哥、香檳、洛杉磯、舊金山、那帕、舊金山、拉荷亞、洛杉磯,我大略體驗了吉普賽人流浪的滋味。到了飯店把日用的東西攤出來,隔天或隔幾天又統統收起來再轉往另一家飯店。因為是網路訂的飯店,所以每到一處就有一種開獎的心情,有時狂喜,有時失望,失望的時候慶幸終要離開,狂喜的地方也終要離開。好的旅館從它浴室的用品就看得出來,有品牌的,甚至貼心到茶包都備有無咖啡因的。

  城市跟旅館一樣,各有樣貌,我覺得最特別的是舊金山跟舊金山的“大都會”旅店。舊金山不用多說,她像湖般的海灣,彎曲陡峭的花園路,沿著山坡起伏的街道與歐式建築,入夜的卡斯楚街,卡斯楚戲院正在首演葛斯范桑的《Milk》〈台灣譯名“自由大道”〉‧‧‧。我們天黑後才抵達這個城市,“大都會”旅店是我對舊金山的第一印象。在街車終點以人力迴車的聯合廣場附近。精緻有巧思的房間設計,樓下接待大廳有默片時代的科幻片《大都會》〈Metropolis〉的劇照,和大幅女主角畫像,讓我情感上迅速回歸認同,頓時對舊金山有了很高的評價。T詢問櫃檯有沒有越南菜館,他指引附近有一家五星級的。我們沿市場街走去,一長列的年輕隊伍不知在排什麼?我們循著隊伍往前,越過一家鋼管舞廳,緊鄰隔壁一家是樂團的表演,年輕人就是在排這個。我們到了越南菜館不禁好笑,它的隊伍也排到了門外,是一家很像台灣的快炒店般簡陋親切的五星級,爐子的火舌竄上天花板,牆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方圖像拼貼,巨大銀色鋁箔包裹的排油煙管就裸露在天花板下。卻是我們在美國吃到最便宜撐死的一餐。跟我們在芝加哥吃的越南餐館是兩極,芝加哥那家是逛名店街時店員推薦的,不管裝潢或口味都將越南菜與西餐結合得浪漫又精緻,是很高檔的求婚餐廳。

 洛杉磯
  洛杉磯有一家我覺得很詭異的服飾店,簡稱A‧F。這家店遍佈全國,它的廣告看板總是俊美男孩,青少年趨之若鶩。洛杉磯農夫市場邊的這家店佔據了一到四層的整棟樓,它的店員清一色相貌身材標緻,十七、八歲左右像是選美勝出的男女孩,各色人種的美麗模子,要說哪一個比較美還真困難。裡頭燈光非常暗,音樂開得價響,講話要十分靠近才聽得見,這就是詭異的地方。衣服的質料彈性柔軟貼身,尺寸只合身材濃纖適中修長的年輕人,領口超低短褲又超短,樣式讓人一看就想買下,不管能不能穿。

  這個農夫市場是我最喜歡的吃飯地點。乾淨沒有任何異味,有機水果,當場自製手工甜點,各色多國的食物,從巴西燒烤到日式生魚片、握壽司,應有盡有而且美味道地。停車兩小時內免費。我次喜歡的是小東京區。

  好萊塢製造夢幻,華納影城的兩小時導覽卻揭開幻象,讓你看見華麗背後的因陋就簡。街旁建物貼皮外翻的老舊假磚牆,可移動的盆栽大樹,幾棵樹就能營造出中央公園的假象,又假又真的紐約、芝加哥街景,龐大混亂〈據說亂中有序〉無比的道具倉儲〈T說大賣場的構想就是倉儲開放給顧客自行採買〉,蝙蝠俠又酷又炫的車原來是昂貴的玩具,一塊布幕經過處理變成一又四分之三火車月台。電影博物館儲存了電影中的服飾等等。電影不僅是魔術也是幻術更是影像的騙術,我不知道該失望還是驚嘆。

  穆荷蘭大道,日落大道,比佛利山莊的椰林道,椰樹一高一矮參差有緻,好萊塢名店街,《麻雀變鳳凰》〈Pretty Woman〉的飯店,中國戲院,奧斯卡頒獎的柯達戲院,一一到眼前魔障消失後就是平淡無奇。

  紐約、芝加哥是向天空發展的垂直城市,洛杉磯則是一個個向外擴展的塊面聚落,用高速公路連結。雖然它的地形也是高高低低,但比起舊金山的陡峭雅致就差多啦。一到洛杉磯,很明顯的熱帶地景的椰樹芭蕉就遍佈街道庭園。尤其我們到南加州的「拉荷亞」〈La Jolla〉,飯店的庭園造景完全熱帶風格,闊葉樹、狗尾草、大王爺、各色鮮豔的花‧‧‧,美如熱帶天堂。

 拉荷亞,沙克
  驅車趕往拉荷亞海邊,一如台灣,一些遊客散落濱海步道上。這是懸崖邊的步道,面對無邊際的大海,規律的海濤,你自然而然放慢腳步,整個人生無所謂了起來。看海豹在沙灘上曬冬陽,偶爾潛入浪花裡,會發現牠們在水裡比岸上不知靈動多少倍。有人手指遠處近海一條迷路的鯨魚,大概就一個黑點,我跟著別人的視線,專注地找尋等待牠噴水,以確定那個黑點。我坐著一點也不想起身。

  隔日12點是預約了參觀沙克生物所的日子,這個只在圖片和影像上見過的路易斯‧康的建築。我們從飯店走不到十分鐘就到了,整個建築物籠罩在大霧裡頭,可能是朝聖時必要的儀式,直到導覽快結束陽光才露臉。簡潔單純得不得了,一如照片,但又親和寧靜得不得了。導覽帶我們進入管線配置的夾層,高度可容技工方便維修,而且他的建築完全不需要空調,在半世紀前就有環保概念。走在平整無一物的空地上,想著怎樣的人會有如此虔敬肅穆的胸懷。陽光下那兩排建築與之間的空地一體無礙,晶瑩剔透。

  跟沙克比起來,法蘭克蓋瑞的迪士尼音樂廳,即使在市中心摩天樓群中還是顯得張牙舞爪。那不鏽鋼垃圾桶般的材質,硬生生地在天空下切片翻絞,除了炫技我實在別無想法。不過裡頭的演奏廳卻是高檔啊,我們不小心走錯門見識了彩排中的震撼音效。

 蓋提美術館,天文台
  蓋提美術館則是我見過最美的展館硬體,它高據一個山頭。紐約的MoMA、古根漢都在市內,大抵沒有揮灑的空間。蓋提遠看是一棟山上的白色建築,停車場在山腳下,遊客必須搭它的有軌電車上下山,這是不破壞水土景觀的好構想。石灰岩的巨石塊是建築的主要建材,整個美術館與庭園就是一幅龐大的畫作,每個角度都美不勝收。它的庭園流水樹雕石塊也是館內展覽的延伸,我好喜歡這地方,是整個洛城最高檔竟然還免費的私人場所。値得一提的它的餐廳,一進去整個室內的配置、景觀與色調、光線調和得不得了,不愧是美術館的餐廳。

  另外一個我也很喜歡的地方是《養子不教誰之過》〈Rebel Without A Cause〉中,詹姆斯狄恩在片尾與警方對峙的天文台,建築十分古典,它也高據一個山頭。館前有詹姆斯狄恩眉頭深鎖的頭像,山上可俯瞰四面八方的夜景。裡頭的天文展示有整個銀河系,鄰近的星團,雖然無法一窺宇宙全貌,可看見我們的星球在銀河系中既偏遠又渺小。我們有限的腦容量根本無法想像什麼叫做“無限”,更無法想像整個宇宙竟然還在持續擴張哩!這有點像網路世界的空間,資訊包括垃圾以連番的倍數不斷爆炸膨脹,空間卻也能持續擴大收容。

 芝加哥
  我要推薦一個比紐約規模稍小,卻比紐約便宜很多,物超所值的城市,芝加哥。

  從電影《鐵面無私》〈Untouchables〉〈凱文科斯納和史恩康納萊主演〉正直無比的警察與黑幫的角力;一部有藍調搖滾、飛車追逐、很誇張的喜鬧劇《福祿雙霸天》〈The Blues Brothers〉,場景也是芝加哥〈後來的《MIB星際戰警》就是本片兩位主角的黑西裝墨鏡造型〉;甚至連超爆笑的喜劇《熱情如火》〈Some Like It Hot〉〈瑪麗蓮夢露主演〉,開場疑似黑色電影的警匪追逐也在芝加哥;還有《黑暗騎士》〈The Dark Knight〉的高譚市;歌舞片《芝加哥》〈Chicago〉等等,讓人以為芝加哥很暴力黑暗。

  結果到了那邊,發現除了下班交通繁忙時刻,駕駛人都很焦躁頻頻按喇叭之外,城市比紐約乾淨明亮,美麗的摩天樓映照天光雲影,彷彿大海般的密西根湖〈我老是錯把密西根湖當成海,舊金山海灣看成湖〉,街上行人穿著十分時尚。說到時尚,我們有天在一家名店中,看見一個穿著入時的媽媽帶著小女兒,小女孩的背影顯然就是奧黛麗赫本的小孩版,但當她一回頭嘴上赫然含著奶嘴。還有不知怎地,每想起時尚我腦中就會浮現橫條紋囚衣與鐵窗搭配的畫面。這兒有逛不完的名店與百貨公司,食物也新鮮美味便宜,96樓的景觀餐廳可以全攬密西根湖景色,看雲的影子在湖面移動變幻。旅館棒得不得了,總之是個讓我意外驚艷的城市。它有如圓形劇場的厚邊披薩最有名,門口擠滿等候的人,我們還是願意加入長龍的尾巴。麥當勞是在伊利諾起家的,基本上它就是台灣的鬍鬚張。在市內的一整棟麥當勞旗艦店,有照片詳細介紹它發跡與攻佔全球的歷史,看它早期簡陋的圓形路邊攤,今昔對照十分有趣。還有,是因為天冷嗎,這兒ethel's的熱巧克力是天下最美味的。

  我一向不喜動物園、水族館、博物館,所以這些館都是我過門不入的地方。女兒在稍後也去了芝加哥,這些地方她都去了,她說那些熱帶動物因為天冷全被關在鐵籠子裡頭,連獅子也看起來“好可憐”。看來動物園就是動物被處罰終身監禁的地方,當然啦牢飯一頓也少不了。我不是素食者,我沒有資格批評,我只是單純地不喜歡那裡的氣味。最近在破報上看了一篇討論動物被眷養之後出現的問題,包括強迫症、自殘、生命週期縮短、受孕難、幼獸存活率低、眷養後野放一次也沒成功過‧‧‧等等,“百憂解”的藥廠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產品會用到動物身上。加上經費的龐大支出,文章最後提出,或許我們可以問問自己,一趟動物園之旅,到底有多大的學習意義?

  倒是在他們的當代影像館看了一個滿有意思的攝影展,展出者是Michael Wolf,他把城市拍成一個個的方格組成的可被窺視的方框,有些連續畫面的景象,擺設與正在進行的事件竟然那麼一致,除了建築,人在其中也被規格化了。真正映照了城市生活的機械性。

  從芝加哥回到香檳大學城,準備下一波的再出發。這個讓T從飛機上俯瞰便沉下臉的“噁芭那”〈Urbana〉小鎮,其實大大有名。在很多文章中都說她是“遠近馳名”,出過一個諾貝爾獎人物,數不清的響叮噹學者。電影《熱情如火》中也提過她,“噁芭那的伊利諾大學”,那兩位樂手本想開車去那兒的舞會演奏,卻在停車場撞上黑道殺人。然而最最出名的卻是一位電腦明星,《2001年太空漫遊》〈2001:A Space Odyssey〉中的電腦哈兒,她臨終時說出她誕生於“噁芭那”,藍利博士是創造她的人。這兒馬路邊的行道樹多高大的銀杏,我們剛到時它們的葉子正璀燦金黃映照藍天,沒兩天就掉光,但就連舖滿路旁拱起像小山坡、平鋪如地毯般的落葉也黃金般堅持妝點市容。

  從去年去紐約之後,我就愛上大城市。雖然自然美景能陶冶身心,但我總覺得不過是張美麗的風景明信片。而大城市裡頭似乎充滿了秘密寶藏,從吃的玩的看的,驚喜連連,看來我就是郷巴佬。

 海明威故居,下雪了
  除了費茲傑羅,海明威大概是那個時代活得最精采的作家了,也死得精采。單單拍成電影的就數不完。看看他的書名,《吉力馬扎羅山的雪》〈The Snows of Kilimanjaro〉,就讓人想衝出去一探究竟。他出生的地方就在芝加哥郊區的橡樹園,他故居對面不遠就是它的展覽館,地方不大,收藏了他的照片文物等等。故居也開放參觀,有導覽講一些家人的軼聞。海明威可能也快被時代淹沒了,那天非假日參觀的人是個位數。

  隔不多遠有一棟萊特建築師事務所。從海明威故居出來已白晝將盡,我從門的方框玻璃往外一瞧,不得了了,下雪哪!綿綿密密連續不斷地下著,我生平第一場初雪的正在進行式,我狂喜地走出去,彷彿走入我小時在教堂拿到的亮晶晶的卡片中。我們興高采烈地迎著風雪走向萊特事務所,天已經黑了,什麼也看不到,只好買了些明信片充當到此一遊。

  萊特與路易斯‧康都是一代大師,稍後我在布萊森《澳洲烤焦了》書中看到與萊特弟子有關的事。澳洲的首都坎培拉,是在紛紛擾擾中協商出來的定案,而這個城市也是選定後才開始要興建的城市,經過競圖結果由美國伊利諾州橡樹園的華特‧柏力‧格里芬出線,他正是萊特的弟子。其後的發展就差強人意了,因為到後來除了基礎建設外,坎培拉甚至不完全是他的作品。當我在伊利諾州芝加哥的旅館看到這段敘述,還覺得滿巧合的。

 袋鼠航線
  另有一段描述發生在回程的飛機上。他提到「五O年代末期的“袋鼠航線”,飛機不但速度慢,服務也差。『超級星座』客機要三天才能抵達倫敦,而且動力不足以抵擋暴風雨,每當遇上熱帶季風或颶風時,機長只好打開“繫好安全帶”的警示燈,硬著頭皮任由飛機隨著風暴起舞。甚至在正常的天氣情況下,飛行的高度也只能維持在不停的震動範圍內」。 雖然我們不是搭乘「袋鼠航線」,卻也遇上同樣的情況。尤其我們座位在機尾,感覺就像飛機正處在週末夜的狂熱中。情緒盪到谷底,感覺彈指即碎的我沒有絲毫不安,彷彿在死神搖籃裡的嬰兒般舒服極了,搖醒又再昏睡過去。對一個徹底被打敗的人,消失是最大的獎賞。

 導航
  談談這回旅行中我的導航人,行程、租車、開車、吃飯、訂旅館、火車票等等一切都由她打理,我只要付錢然後悶著頭跟她走就是了。她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有人尊她街頭小霸王,因為她說地球上的街友都是她朋友。天底下沒在怕的啦。所以我這個對自己跟世界超沒自信與安全感的人,她是非常瞧不起的,尤其當我臉上隨時露出恐慌、語氣緊張的時候。當日落天漸漸黑時,美國的冬天從東到西每一處都是四點半日落,我的腦中就會浮現“家”的影像。這個時刻我千萬不能提“回家、旅館”等字眼,她登時會瞪大眼睛怒目看我。她還有一個特異功能,每到一個陌生之地,她絕不會東張西望,就像她從前來過似的。我曾經問她最快樂的事是什麼?她說只要撘上飛機離開台灣她就非常快樂。

  我的導航人也帶了支手機導航,我可以比較人跟機器的差異。機器不會有情緒的問題,但它一絲不茍地聽從指令,而且為了走捷徑,它在摸黑的山路上領著你拐灣抹角,山路都長一個樣,你會狐疑滴咕是不是鬼打牆。還有在收不到訊號的地方比如隧道,它也會一臉茫然。去蓋提美術館那天,它非常盡責地帶到了,卻是鐵柵深鎖的後門。你不能說它錯,因為目的地就在眼前。後來問了路才知道小汽車是無法到達的。我必須說我的導航人非常厲害,從南加州的洛城飛車到北加州的舊金山,再從舊金山回到洛城更南的拉荷亞,除了加油外一路狂飆超車,不會輸給機器。這次加州行程13天里程表跑了1600哩。要是她與我沒有情緒問題就太完美了。在舊金山時,就因為她一路上垮著臉孔擺臉色,原本秀麗無邊“十七哩路”的海岸與落日,變成惡山惡水,噩夢一場。

 尋找新方向
  那帕〈Napa〉酒莊。在《尋找新方向》〈Sideways〉這部電影中,他的噁爛朋友的噁爛情事就發生在酒莊旅程中。我們訂的是那帕的火車之旅,旅館也在火車站三分鐘走路可到,為的是無後顧之憂,可以無限暢飲。火車實在太棒了,圓拱玻璃的車頂,高高上層的餐車座位讓兩旁葡萄園的景色一覽無遺。精緻的擺設,親切的服務,美味的餐點外加一杯微甜的白酒,在微醺中火車緩緩、緩緩駛入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