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7日 星期一

《槍炮、病菌與鋼鐵》

  這回莫拉克颱風重創南台灣,國在山河破〈國也岌岌可危〉,觸目皆驚心。這次受災的大部分是部落原住民,原住民處境堪憂。明鄭以來中國人大規模移民台灣,原住民退居山上,平地人又濫墾山林挖爛河床,連山上也沒得住了。也許有人要問,爲什麼是原住民落敗?爲什麼身強體壯的原住民在面對渡海而來的漢人時,會節節敗退?

  我最近看的一本書,《槍炮、病菌與鋼鐵》──人類社會的命運〈Guns,Germs,And Steel /by Jared Diamond〉就異曲同工的回答了這個問題。作者花了三十年的時間思索並示以種種證據,就是要回答他的新幾內亞的朋友亞力的發問:“爲什麼是白人製造出那麼多貨物,再運來這哩?爲什麼我們黑人沒搞出過什麼名堂”?這個答案的終極因,就是地理環境造成的。很多人私底下認為人種有優劣,他這幾百頁厚厚的書裡就是要告訴我們,今天世界局勢強弱的原因並不在人種而在環境,假使在地理上把人類對調,那麼今天的強弱者可能就不是這個樣貌了。當然這也無法驗證,但我覺得這本書能夠說服我。所以今天原住民的弱勢並不是他們的問題,人類社會的命運,早在一萬三千年前就已經形成了。他的論證很科學,就是根據出土資料、碳14年代與史實作歸納演繹。他將人類史一層層掀開,直追究到最初發的型態來推演。並以3200年來南太平洋島嶼的「趨異演化」當作基本模型,從而探討較大尺度的洲際趨異演化。很具說服力也很淺顯有趣,算是演化的續集吧。

  也許這個問題可以擴大來問,爲什麼世界上有些大洲幾千年前已經發展出燦爛文明,有些大洲到了二十世紀仍然陷溺在石器時代?作者在新幾內亞作過田野研究,對他們的村落有很近身的體驗,他作出比較覺得文明是福是禍實在難說。所以他只是單純想了解:歷史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首先,他反駁族群間的生物差異,也就是一般人輕易就假以天賦的差異來解釋。

  有些國家特別是美國白人心理學家,幾十年來一直想證明:非洲裔美國人天賦智力比不上歐洲裔白人。然而大家都知道,這兩個族群的社會環境和教育機會差別很大。認知能力的發展受社會環境的強烈影響,因此成人認知能力的差異,難以分辨先天遺傳因素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再者,認知能力的測驗〈如智力測驗〉,測驗的是文化學習而非先天智力。因此心理學家至今未能提出強有力的證據,證明非白人族群有先天的智力缺陷。美國著名生物學者古爾德〈Stephen Jay Gould〉在一篇《種族偏見與智商》中,也大力駁斥天賦差異的說法,他在文末特別引用英國哲學家及經濟學家米爾〈John Stuart Mill〉的話,「當大家談論關於人類心智這個問題時,總有各式各樣粗鄙的方法意圖掩蓋社會和道德所產生的影響。其中最爛、最粗俗的說法,就是把人類行為和特性的差異,歸罪於自然本性的差別」。

  作者對於這個爭議話題自有觀點,且源於他與新幾內亞人相處33年的經驗。他說也許沒上過學的新幾內亞人從偏遠的村落進得城來,西方人會覺得他們很蠢。反之,換了他跟新幾內亞人到叢林中的話,蠢的人變成是他了。像是他從未學過的在森林中找出路、搭建蓬屋等等。電影《大地英豪》〈The Last Of The Mohicans〉中也很清楚描繪了這情況,歐洲白人到了崇山峻嶺之中,沒有原住民作嚮導就無以為繼。

  他也排除了另一種北歐人很喜歡的說法,認為寒冷氣候能激發創意。發明創造,建溫暖房舍,縫暖和衣物,不然活不下去。炎熱潮濕的氣候使人遲鈍,只要有簡單房舍,衣服不穿也成。這種解釋後來證明不堪一擊。因為直到一千年前,北歐人對歐亞文明的發展,可說毫無貢獻。他們只是運氣好,處在一個方便輸入先進發明的地點。農業、車輪、文字、冶金術都是歐亞大陸比較暖和地區的產品。在新大陸,高緯的嚴寒地帶更是落後。美洲土著社會唯一的書寫系統,是在北回歸線之南的墨西哥發展出來的;新世界最古老的陶器,是在南美熱帶靠近赤道之處發現的;新世界在藝術、天文學和其他方面最為先進的是古典馬雅社會;位於熱帶的尤卡坦、瓜地馬拉則在公元第一個千年興起。〈譯者註:土著──單純指世居本地之人。〉

  所以針對亞力的問題,另一種解釋方向,是研究近代歐洲的殖民歷史,列舉那些有助於歐洲人征服、殺戮其他族群的因素,其中犖犖大者,有槍炮、傳染病、鋼鐵工具和工藝產品。這個方向無疑是正確的,因為史料俱在,鐵案如山,那些因素的確直接協助歐洲人完成征服大業。然而這些直接因素只不過解釋了歷史事件的近因。找出近因後,自然引出遠因〈終極因〉的問題:爲什麼病菌、槍炮、鋼鐵站在歐洲人這邊,爲什麼不是非洲或美洲土著?

  話說從頭。七百萬年前,人類與黑猩猩剛剛分化,人類祖先發源於非洲,在非洲生活了大約五、六百萬年,直到冰期結束,約當一萬三千年前,才走出非洲,擴散到全球。先進駐歐亞大陸,然後澳州,當時與新幾內亞仍是一塊大陸,亞洲大陸的範圍包括今天的婆羅州、爪哇、巴里,與大澳洲的距離比今天近了1600公里,最後是北美洲和南美洲〈美洲與舊世界隔著大洋〉。接下來各個洲獨立發展,直到1492年哥倫布「發現」加勒比海群島。

  要講殖民歷史必須先提1532年11月16日這一天,這天可以說是歐洲人在新世界第一次面對一個有組織的龐大隊伍,此事件對後來歐洲人與美洲人的關係有關鍵性的影響。這一天在祕魯高原上印加帝國的首都卡哈瑪卡,國王阿塔花普拉和西班牙遠征軍領袖皮薩羅相遇。阿塔花普拉是至高無上的君主,所統御的帝國是新世界中版圖最大,也是最先進的。皮薩羅則代表西班牙國王查理一世,亦即歐洲第一強國的帝王。他手下卻是一群烏合之眾,由168個西班牙人組成的不入流軍隊,不但人生地不熟,援軍也遠在1600公里之外。阿塔花普拉則坐擁帝國,有支八萬人的大軍相迎。就在他與皮薩羅接觸不到幾分鐘,就成為皮薩羅的階下囚,身繫囹圄長達八個月〈這一役在書中有詳盡的第一手敘述〉。在支付了史上最大一筆贖金──6公尺X5公尺X2.5公尺的房間堆滿黃金──之後,被心狠手辣的皮薩羅處決同時向印加帝國開戰。西班牙的目的是帝國,黃金只是拖延戰術。期間皮薩羅派遣探險隊在印加帝國到處探勘、等待援軍。八個月後西班牙軍隊已勢如破竹,大勢底定。這個事件具有代表性,許多殖民者和土著的衝突大約依循這個模式。

  皮薩羅得以俘虜阿塔花普拉的原因何在?皮薩羅的武力優勢在於西班牙人的槍炮、刀劍和馬匹。而阿塔花普拉的軍隊沒有騎乘任何動物,武器也只有石頭、銅器、木棒、狼牙棒、斧頭加上彈弓和其他拼湊起來的武器。這種懸殊命定了美洲土著與歐洲人交鋒時的命運。除了武器懸殊,已經有免疫力的歐洲人把傳染病帶給沒有免疫力的原住民,疾病隨著歐洲人的足跡在美洲散播開來,在哥倫布踏上新大陸之後的美洲土著因之被消滅了百分之95。再者是海事技術,而海事技術也與中央政治體制有關,有這種政治組織才有財力、技術、人員來打造船隻。另一相關要素是文字,西班牙有,印加帝國無。比起口語,文字得以把資訊傳遞得更遠、更正確而詳盡。這些原因的集合也就是本書的書名,於是又回到原來的提問:爲什麼這些優勢掌控在歐洲人之手,而非美洲土著?

  接下來作者闡釋農業與人類命運的關係。自從現代人在七百萬年前和猩猩分家那一刻以來,絶大部分時間所有人類皆以狩獵和採集野生植物維生,直到一萬一千年前才有農牧,也就是種植作物和馴養家畜。農業對槍炮、病媒和鋼鐵的發展有間接的影響。作物和食用、勞動牲畜為人類帶來更多的食物來源,也意味著更稠密的人口。在糧食得以剩餘、囤積,又有騎乘、馱物、拉車等牲畜幫忙互通有無之下,形成社會發展的先決條件,從而建立一個安定、中央集權、組織分明、經濟制度複雜且擁有先進科技的社會。那麼狩獵、游牧族群的命運呢?要不給鄰近的農業社群取代,要不就改行農耕。或因他們憑藉地理或生態壁壘繼續生存,特別是沙漠和極圈,近年來也因為文明的誘惑,或宗教、政治的壓力,不得不淡出歷史舞台。因此從各大洲族群從事農牧的地理條件可看出日後的命運。

  萬年來馴養野生植物、動物成為作物、家畜〈也就是人擇〉,人類的成就非凡,而且古人已盡全力,沒有漏網之魚。在「杏仁的前世今生」、「蘋果不馴誰之過」、「斑馬、不幸福的婚姻與安娜‧卡列尼娜原則」等篇章,就很詳細地說明人類馴養動、植物的過程與地理生態條件的配合度。像爲什麼有些植物在馴化過程中簡直就像投懷送抱,有些卻頑強抵抗?爲什麼有些動物容易馴養,又爲什麼有些至今仍本性難移?爲什麼歐亞的馬兒可以馴養,非洲的斑馬偏偏不行???諸如此類問題的答案有時會讓我聯想到爲什麼有些人〈族群〉桀傲難馴,有些人〈族群〉溫順地服從層級統治結構如羊群。這幾章讀起來非常有趣又讓人大開眼界。

  舉個小小例子,卡通明星小松鼠最愛吃的橡樹果實,它的馴化也有故事。在講到人類馴化植物的漫長過程中,橡實這麼有食用價值的食物爲什麼就是無法成功?橡實抵抗馴化之道有三:第一,成長緩慢,把大部分農夫的耐性都磨光了。小麥只要幾個月就可豐收,杏仁只要三、四年就可收成,但要一顆橡實得等待十年以上的光景,真是地老天荒。第二,橡樹演化的結果,橡實的大小和口味似乎都是爲松鼠設計的。有橡樹的地方就有松鼠,人類怎麼是它們的對手。樹木生長速度奇慢無比,松鼠行動又快如旋風,農夫實在招架不住。最後,杏仁和橡實之間最大的區別或許在於基因的控制苦味〈野生杏仁是苦的有劇毒的〉。杏仁是單一基因控制的,橡實的苦味則有許多控制基因。假使古代農夫要從偶然出現的突變種設法種植出沒有苦味的杏仁或橡實,杏仁就成功了,橡實還是宣告失敗。因此農夫費盡千辛萬苦驅逐松鼠,耐心等候橡實的成熟,若果實苦不堪言,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結論就是歐亞大陸的族群得天獨厚,面積最大,生態相最繁複,可供馴化的候選物種最多。澳洲和美洲的大型哺乳類,在更新世末期遭到了大滅絕,喪失了幾乎所有候選物種。非洲的大型群居哺乳類,每一個都有特別的理由使牠當不了牲口。加上歐亞的東西向陸軸,相同的緯度,氣候,地形障礙相對較少,使得肥沃月灣的作物包裹向外傳播神速,動物與其他發明、病菌也是。各大洲中,澳洲面積最小、土地貧瘠,也是最孤絶的陸塊,萬古如長夜,文明從未現身。美洲的地理與生態十分破碎,巴拿馬地峽將美洲切割成兩半,地峽上的雨林,墨西哥北部的沙漠,又將美洲從生態上分割了,形成孤立的「社會島嶼」。此外美洲的主軸線是南北向,事物的傳播得接受不同緯度的考驗。非洲也是南北軸線,撒哈拉沙漠至今仍是主要的生態障礙。陸軸影響深遠,甚至是人世悲劇的源頭,陸軸的走向早爲人類歷史的命運埋下了伏筆。

  再來講病菌、文字、發明、國家的誕生這幾個征戰利器跟農業的關連。

  傳染病都是從動物的疾病演化而來,一萬一千年前農業的濫觴是微生物興旺之因,幾千年前城市的興起則使微生物更加繁盛,世界貿易路線的發展更是它們蔓延的途徑〈現代的病菌則有更便利的航空管道〉。新世界的野生物種貧乏,馴化的動物少,與動物的關係不像歐亞族群那麼親密,沒有發展出本土的傳染病來對付歐洲人。歐洲人則經過千年疾病的肆虐,存活下來的已經對這些病菌有抗體。在對印地安人的戰役中少了病菌這個親密戰友,歐洲人恐怕難以稱心快意地痛宰其他大洲。反過來說,舊世界熱帶的瘧疾、霍亂與黃熱病也成為歐洲人殖民的障礙。

  文字。目前所能找到的最古老文字是蘇美人的楔形文字,大約成形於公元前三千年前的肥沃月灣。造字這項任務極其堅鉅,要無中生有更是難上加難。除了蘇美人造字、還有公元前六百年的墨西哥印地安人,公元前三千年的埃及和公元前1300年前的中國「也許」已獨立創造出文字〈中國和埃及的文字是不是原創還是個疑問,中國文字有著獨特的符號和組合原則,多數學者都認為是獨立發明〉。其他族群的文字多半是借用或改造自其他文字,或者受到現成文字系統的啟發而發展出自己的文字。中美洲和古歐亞西方文字的平行發展證實人類普遍都有創造力。文字發展的先決條件是這個人類社群必須認為文字有用,而且能支援造字專家。早期文字是統治階級的工具,滿足政府組織的需要,使用者也都是全職的官員,由專事糧食生產的農民供養。這幾個文字原創地也正是糧食生產的發源地,一旦文字發明後,即藉由貿易、征戰或宗教向外傳播到其他政經結構相當的社群。至於類似像印加帝國這樣的社群為何沒有發展出文字?原因之一是糧食生產起跑慢,假以時日終將能擁有自己的書寫系統。二是這些地區距離最初的文字中心太遠,成為文字傳播的盲點。所以文字史和人類其他發明一樣,受到地理和生態條件的左右。

  發明。表現在武器與運輸工具上的技術,是族群擴張與征服的憑藉,因此技術是創造歷史模式的主要因素。於是我們要問:各大洲技術演進的速率為何差別如此之大?簡單來說,人類技術的發展從250萬年前的第一件石器,發展的速率剛開始的確很慢,幾十萬年過去了,石器上看不出什麼名堂,其他材質的工具又沒有留下證據。直到今天技術的進步可說一日千里。這個漫長期間,第一個飛躍發生在十萬到五萬年前,產生了骨角器、用途專門的石器以及複合工具。第二個飛躍源自定居生活,以生產糧食爲生計的社會才會定居。定居生活是人類技術史的關鍵,因為定居生活使人累積不容易攜帶的財產。又生產糧食的生計得以囤積餘裕,首度使人類社會有機會發展專業,不事耕作的專家由勞苦終日的農夫供養。面積大、人口多、發明家也多。發明的傳播又比發明重要,所以歐亞大陸獨特的地理條件是推波助瀾的主力,而不是歐亞族群的智力。

  國家。今天地球上除了南極之外,所有的土地都由國家劃分治理。最早組成中央政府和有組織的宗教的社會,他們的子孫佔得先機,主宰了現代世界。歷史上,政府和宗教的勢力範圍多是重疊的。簡單的說,人類社會發展從隊群→部落→酋幫→國家。隊群和部落比較相似,沒有官僚、警力,也不知賦稅為何物。他們的經濟型態是平等互惠的交換,而非中央當權者收纳供品後重新分配或中飽私囊。所以酋幫跟國家有「盜賊政治」的稱號。為什麼平民要忍受盜賊統治者對他們的強取豪奪?為何要雙手奉上自己辛苦耕耘的成果?原因是農業造成人口大幅成長,社群中衝突的解決、決策、經濟上交換的困難、人口密集、空間的縮小使得愈來愈多的生活必需品必須向外求取。大型如散沙的社群要長治久安,不得不依賴一個權力核心。在部落越來越大時,就傾向接受中央統治,同時換得保護。加上戰爭的威脅或戰爭,促使社群的合併或征服,形成日趨複雜的政治組織→酋幫→國家。統治者則以武裝自己並使用武力維持公共秩序,更厲害的做法是利用意識形態或宗教為人民洗腦,鞏固自己的統治權。所以糧食生產、人口密度及社群間的競爭與兼併都是國家誕生的終極原因。

  最後作者用他的理論逐一檢視各大洲,自然的因,如何種出人文的果。從地理環境、遺傳、體質、語言、工藝品、作物、家畜、病菌等等的分佈流動,至社會的發展來檢驗各大洲的文化業績。歷史有自己的軌跡,半點不由人,地理扮演了無所不在的影響力。佔全書三分之一篇幅的這個部分,首先當然要回答亞力的問題,「亞力的族人」這一專章講新幾內亞與澳洲,「東亞之光」講的是中國,台灣則放在「飛航大洋洲」這個單元,「歐美大對抗」將歐、美作比較。最後解釋「非洲大陸為何黑暗?」之謎。詳情請看本書。其中談到中國與肥沃月灣由盛而衰的原因,肥沃月灣的原因比較單純,主要是生態破壞、後繼無力,導致權力西移、榮景不再。至於中國的部分,簡單說專制獨裁可說是雙面刃,漢語族群一向有文化優越感,對所謂蠻族的征伐驅趕、招降纳叛無所不用其極。大一統的結果就是沒有競爭者,而獨裁者一個決定就能阻滯創新,讓一些領先世界的發明,如機械、工業技術甚至航海,冷落荒廢,束之高閣,在全球的發明浪潮中敗下陣來。跟歐洲政治上分裂競爭的結果成為尖銳的對比。他的觀點啟人深省,對這個結果卻是令人十分慶幸啊。否則看看中國今日對待邊疆民族的高壓手段,要是讓他當上全球的老大哥,我想《1984》就不是一本小說,可能是全世界人類的夢魘了!

  本書終章「人類史是歷史科學」,歷史科學研究的是近因與終極因的因果過程,利用觀察、比較以及所謂的自然實驗。當然人類社會無法作實驗,但可以將孤立的大島、小島、同一大洲上的區域社會等等,拿來作比較研究。還有文化差異的因素也是影響歷史的一項變數,文化差異無疑有一部分是環境差異的反映,但與環境無關的文化因素,可能對這個社會或社群有某種重要的意義,形成之後影響社會的「性向」,在關鍵的文化選擇時刻發揮作用。對歷史而言不確定的變數讓歷史不可預測,變數多而產生的複雜性質,也讓歷史無法發明普同定律。

  回到本書與本文開頭的問題,我們心中約莫有了答案,所謂勝利者並不是個人的成功或族群特別優秀,落敗者更非戰之罪。了解是為了改變,而不是為了重複或延續。釐清了導致悲劇的因果鎖鏈之後,才能設法打斷那條鎖鏈。